白衫红影

一张脸。

他走过去，想看清楚，可玻璃上蒙了雾，怎么擦也擦不掉。

醒来时，他出了一身汗，枕边周静宜睡得正熟，呼吸细细的，像白衫上的针脚，密得看不出缝隙。

他翻了个身，心里空得像那件红裙子，挂在那儿晃，却抓不住。

第二天是周日，他照常去公司加班。

周静宜送他到门口，手里拿件熨好的衬衫，白得刺眼。

她说：“路上小心。”

他接过来，嗯了一声，衬衫还带着熨斗的热气，烫得他手心发麻。

他出了门，回头看了一眼，她站在门框里，白衫像幅画，框得太紧，紧得透不过气。

他在地铁上站了半小时，车厢里挤满了人，汗味和香水味混在一起，像一锅煮杂了的汤。

他低头看那件白衬衫，叠得整整齐齐，塞在公文包里，像周静宜的影子跟着他跑。

他忽然想起她昨晚缝扣子的样子，手指慢得像在绣花，眼底有层薄薄的水汽。

他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那水汽像白衫上的烫痕，浅得瞧不真切。

公司大楼冷气开得足，他进了办公室，图纸摊了一桌，像乱七八糟的线团。

他点了根烟，没抽，夹在手指间看它慢慢燃。

烟灰落了一地，像雪花盖在白衫上，脏得刺眼。

他盯着烟灰发了会儿呆，直到门响，有人走了进来。

那人穿着一身红裙子，像影子踩进他的影子，踩得他心口一跳。

顾承安第一次见到唐曼琳那天，雨丝落在上海的石板路上，像针尖刺破灰白的画布。

他坐在会议室里，手指夹着根没点燃的烟，眼神落在窗外，像在等什么，又像什么也不等。

门一响，她走了进来，一身红裙，像胭脂泼在白纸上，艳得晃眼。

那红不是正红，偏暗，像旧戏台上卸了妆的脸，残得让人想多看一眼。

她笑了一声，清脆得像踩碎了什么，所有人都抬头，他也抬头。

她是新来的设计师，姓唐，单名一个曼琳，名字像从旧小说里抄来的，带着点脂粉气。

她往椅子上一坐，裙子皱出一片影子，像红绸堆在桌上，软得抓不住。

她朝他点了个头，嘴角一弯，笑得像在演戏，偏偏演得不好，露了底。

他没回笑，只嗯了一声，低头去看图纸，可那红影子像钉子似的钉在他眼角，怎么也挪不开。

会议开了两个钟头，讲的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