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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推荐《夺寿之仇》震撼来袭,此文是作者“无”的精编之作,故事中的主要人物有无无,小说中具体讲述了:于是,我主动提出跟叔叔一起提着东西去找神婆子,我也害怕了。我们一前一后,刚来到邻村,就碰上了返程回来的神婆子。叔叔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了,一把抓住神婆子的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婆婆,您救救我媳妇,救救我侄子,救救我们全家吧...
6
我吓晕了过去。
经过这件事,爸爸也觉得不能再耽搁了,否则祸乱将殃及到我头上。
于是,我主动提出跟叔叔一起提着东西去找神婆子,我也害怕了。
我们一前一后,刚来到邻村,就碰上了返程回来的神婆子。
叔叔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了,一把抓住神婆子的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婆婆,您救救我媳妇,救救我侄子,救救我们全家吧。」
神婆子嘿嘿一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本来好端端一个破财免灾的事,非得真的遭到自己头上才相信。」
神婆子好像早知道我们要去,翻了翻包检查了下自己带的东西,三步两步地跟上我们一起走了。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却不小心碰到了右下角的相机键。
正对着地面的镜头,却突然识别了一个人脸框。
我不敢说话,吓得一把关掉手机,蓦地就出了一身冷汗。
好像真的在闹鬼。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
神婆子看着放在街边的棺材板,皱起了眉头。
「棺材不进屋,放到这里,你们还真是想让她当个孤魂野鬼不成?再害怕也应该放在院里,实在是你妈好心,要不给了我,非得给你们每个人都弄个鸡犬不宁。」
神婆子被我们领着一起进到了屋里,刚一看到躺在床上的婶婶,就变了脸色。
「我就几天不在,这蛇疙瘩都起来了?说不定再回来晚几天,人都救不回来了。」
神婆子在屋内绕着走了几圈,片刻后说:「屋子里确实有鬼气,而且这鬼怨气很大,我这点道行肯定是度化不了的,如今我师父闭关,我都找不到他,自然也不能请我师父来,我这儿有两种办法,你们斟酌一下。」
叔叔凑上前:「什么办法?需要我们做什么?」
神婆子摇摇头,掰着指头道:
「什么都不用做。第一种,将棺木打开,尸体刨出,即刻入葬,埋入土里三天后就准备东西点火炸尸,这样就能从根源上杜绝厉鬼骚扰人间了。但是有一点,我看到门口的棺材黑气缠身,怕是已经没那么好炸了,而且以这种办法对你们的母亲,怕是她将不得超生,不得转世。」
我们同时摇了摇头,说到底,那毕竟是我们的亲人,这种方法也太阴狠了吧。
我接过话头:「那第二种是……」
神婆子冷笑一声:「让你们赚着了,还没有几个人知道我老婆子会走阴之法呢,我用走阴术去阴间一趟,问问她还有什么心愿未了的,还有什么事情是放不下的,沟通沟通,说通了,说不定就不再缠着你们了。」
我们点点头,这方法好,听起来比第一个靠谱的不是一点半点。
神婆子一停顿:「只是这费用……」
叔叔连声道好说好说,只要能把人救回来,让老人安心投胎,一切都好说。
神婆子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
不知道从哪儿拿出颗生鸡蛋,让我将中指刺破,把血滴在上面,再找个碗,把外表带着血的鸡蛋立在碗里。
那鸡蛋竟然像不倒翁一样站了起来。
我看着,好奇得很,忍不住伸出指头戳了一下那鸡蛋,鸡蛋壳触感有点发软。
神婆子冷冷道:「别动。」
吓得我缩回了手,安安静静坐在那儿看她……施法。
神婆子让爸爸从水井里打出一盆水,不对,是稀释版血液。
白色脸盆里红色的水让人看着直犯恶心,神婆子从兜里拿出两股纠缠的乱七八糟的红绳,扔进水盆里,伸进去手搅啊搅,不知怎么,红绳竟然奇迹般地散开了,变成了两条平行线。
她又拿起一张白纸,画下一个什么符号,然后嘱咐我用我的血在黄色符纸上模仿一遍。
我没有什么艺术细胞,照猫画虎对我来说也挺困难。
给中指划了个口子,蹩脚地按那个特殊的符号样式,在符纸上勾勒着大概样子。
好不容易画好,神婆子鄙夷地拿过来,悄悄嘀咕:「这画的是啥啊……希望能管点用吧。」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她给符纸戳了个眼,挑了左边那根被水散开的红绳,将符纸串在红绳上,打了个死结,然后连绳子带符纸,一把火烧成了灰。
将灰沾水揉搓揉搓,捏成了个小丸子,递给叔叔。
「你给她服下,先把那疙瘩化了,不然时间长了会影响寿命。」
叔叔忙不迭地接过,捏开婶婶的嘴,一指头将丸子推了进去。
我们看着婶婶喉头滚动,丸子看样子是滑了下去。
吃进去不久,婶婶脖子上的疙瘩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脸上只剩下一开始抹的淡黄色药膏了。
神婆子舒了口气:「虽然符画的丑了点,但好在我老婆子法术厉害,看来还是管点用。」
7
神婆子让叔叔找了瓶白酒,又自己写了道符,让他再给婶婶喂下去。
婶婶吃了以后哇的一声,吐出来许多黑的、绿的、红的粘稠东西,散发着阵阵恶臭,我们忍不住都捂住了口鼻。
「这是……?」
神婆子在水里洗了洗手,淡淡道:「放心吧,我帮她把身体内的鬼气排了点,她被附体久了,身上鬼气这么重,会影响我走阴的水平。」
我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神婆子分别在两只手上啐了几口,眼睛发亮,神色有些兴奋。
「我要开始了。」
神婆子准备了一碗清水,揪了几根婶婶的头发,和着刚才用剩下的红绳和符烧成的灰,左手食指压在拇指上,中指又压在食指上,手心窝成碗状,在碗旁轻轻叩了三下,片刻后,看到水面泛起阵阵涟漪,才放心地喝下。
过了好半天,神婆子都没什么动静,我们还以为失败了,都凑上去围着她,看她有什么变化。
谁也没注意,这边婶婶已经幽幽坐起来,盯着我们看。
我觉得背后凉凉的,好像有人穿透了衣服,看到了我的骨头里。
我抬眼望去,婶婶醒了?
不,不是她,眼睛里多了几分浑浊,那是经历人世以后所特有的沉淀,难道是?
此时,神婆子也猛然坐起来,背靠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
「哎哟累死我了,你..你们可以聊聊了,她非说有什么话得对你们说,强调一定要自己上来。我骗过阴差,给她带了上来,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时间一到如果她晕倒了就证明灵魂离去了,如果没有……这个女人体内的魂魄将被彻底挤出去,可要把握好时间啊!」
神婆子拍拍胸口,从兜里掏出个什么丸药咽了下去,好像在平复着自己的魂魄,不理会我们了。
叔叔见状,走到床边“吧唧”一声给婶婶跪下了。
「妈,您生前是儿子媳妇不对,我们苛待了您,但您都殡天了,不如给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以后一定好好祭奠您,给您多多的钱,下辈子我们再好好照顾您。」
婶婶桀桀地发出笑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老大,你知道吗?勾魂的鬼儿跟我说,我本来不该这时候死的,甚至还能再活几年。看看你那好媳妇,平时是怎么对待我的?害得阎王殿的主子在我名字后面一次次的划叉,逼的阴差阴兵连夜从鬼门出来,把我抓走。这女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话里的恨意听得我和爸爸有些害怕,我们对视了一眼,又看向婶婶。
婶婶叹了口气:「但最让我放心不下的还是你们老三家,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我孙子争气,考了个好大学,等毕业了找个好工作,娶个好媳妇儿,千万别像你婶子一样,你们过得好,我也就瞑目了。」
我听了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上前抱住婶婶。
「奶奶,我回来晚了……」
婶婶轻轻拍打着我的背:「好孩子,奶奶从来没想过吓你。只是这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婶子她这么容易就让我上了身,恐怕平日里也没少做坏事儿,灵魂虚弱的很。」
婶婶突然哈哈大笑,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拍着我的动作也轻快了不少。
就连一向沉稳的爸爸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道:「妈,您一路走好,我们下辈子还做一家人。」
婶婶点点头,眷恋地看着我们,神色温柔,是我从来没在这张脸上看到的表情。
空气静止了好久,婶婶看着窗外,哼着奶奶以前爱唱的小调,婶婶的声音比别人粗一点,她唱着这种小调,有些违和的同时……还有些阴气。
随着小调逐渐进入高潮,我们也听得入了迷,每个人都神色平和、向往地看着婶婶。
「咿呀呀~等我的人儿们,我将不会离开……」
眼看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到了,婶婶还没有晕倒的迹象。
听到婶婶嘴里这句话一出,坐着看戏的神婆子面色一变,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朱砂,扔进婶婶嘴里,嘴里喊道「去!」
本来应该击中婶婶的朱砂却被她一口吐了出来,她双手紧紧掐住自己的脖子,把自己掐得面色发紫,甚至翻起了白眼。
神婆子大喊道:「愣着干什么!快把她手扒下来!这老太太是来索命的!她一直都没有原谅这个女人!她要杀了她!!」
叔叔一听慌了神,跟爸爸一起上去试图扒开婶婶的手,可令人惊讶的是,她竟然比两个大男人加在一起的力量还大,他们硬是掰不开那双手。
眼看婶婶被自己掐的脸色黑紫,舌头也不自觉地吐了出来,神婆子慌了神,拉开叔叔和爸爸,嘴里念念叨叨。
将水盆里右边那根红绳拴在婶婶手腕上,手在她背后画了个什么符咒,嘴里振振有词。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回!」
像抽丝剥茧一样,我看到一团白色的气雾一下被拉了出来,随后婶婶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神婆子擦擦头上的汗珠,仿佛透支了力气般,示意我们看向贡台上的香。
那柱香已经燃烧殆尽了,我们谁也不知道奶奶到底是不是一炷香的时候离开的,如果超了一分一秒……
神婆子跌坐在沙发上,道:「弄两根绳子就是为了防止出现这个场面,这件事我已经尽力了,谁知道她怨气这么重,假意上来也只是为了索命,早知如此我便不施这场走阴了,现在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一炷香的时候离开的,如果是一炷香之外,那么这个女人自身的魂魄能否回来还是个未知数,一切都看自己的造化了。」
「那这钱……」,叔叔小心翼翼地说。
神婆子摆摆手:「你家这次邪的很,我也不敢收这个钱,而且做完这次,以后我也不敢走阴了。如果次次都是你家这种情况,万一你媳妇真死了,我还得去坐大牢呢,为了这几个钱冒险,可犯不上。不用给钱了,就当我做好事了,至于你原来留给我的东西,拿去给你媳妇补补身子吧。」
我听着叹了口气,顺势抬头看了看天色,外面已经蒙蒙亮了。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从这个仪式开始到结束,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晚上。
或许神婆子说的一炷香时间,真正过去的也不只是一炷香的时间呢?
神婆子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说:「老太太头七已到,今天就赶紧入土为安吧,临葬前看看家里还有什么东西是没有放下去或者带过去的,有的东西能烧,有的东西不能烧,那就选在午日开馆给她放进去。做完这一切,该回家的回家,该上学的上学,如果身体有什么不适,记得念诀。」
神婆子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我,难道她指的是我?
我留了个心眼,连忙问神婆子是什么诀,神婆子掏出纸笔细细给我写了满满一页,密密麻麻的,恐怕我背都背不下来,看着这张纸,我叹了口气。
「这一家子,摊上这种事,自求多福吧。」
我跟家人一起送别神婆子。
看着她步履蹒跚的背影,突然觉得神婆子嘴坏,但实际上说不定也是个好人。
8
好容易度过了凌晨灰蒙蒙的天,熬到了大上午,我们三人顾不得休息,赶紧找了唢呐来吹喇叭,起白事音乐,挨家挨户叫人来参加入葬礼——
奶奶要入殡了。
农村人不兴什么火葬海葬的,我们这里最古老、最朴实的方法就是土葬。
挖个坑,埋点土,把人带着棺材一起装进去,把棺材钉好,一个人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半个村的人都聚过来了,剩下一半要么是还有些害怕我家发生的怪事,要么索性称病不出来了。
我们作为亲属站在最前头,抬棺的人将棺材抬到墓地旁,将本来就没钉好的棺材起开。
奶奶暴露在阳光下,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身体似乎在泛着阵阵青烟。
叔叔将从家里翻出来的收音机和其他一些不能烧走的物件都放进棺材里,一边放一边念叨着妈,一路走好。
「那鞋……」
我指着棺材惊讶地叫出了声,随后赶紧闭嘴,怕吸引别人的目光。
声音不大不小,我附近的人却都能听到,他们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我们这里的土规矩,人死后除了穿寿衣,还要都要换上一双厚底鞋,这样可以保证她在走阴路或者下辈子的时候一帆风顺,高枕无忧。
而此时奶奶脚底下的厚底鞋,却俨然一副被磨平了的样子,硬生生磨成了平底鞋。
前排的村民们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我就说吧,他家闹鬼是老太太寻仇去了吧,看这鞋底都磨平了,证据确凿啊。」
「是啊是啊,你们是不知道,他家儿媳妇老欺负婆婆,这下可好,自作孽不可活!」
「听说,她儿媳妇经常喊着老太太拿着拐棍满院子追打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现在看来,怪不得呢!」
……
叔叔脸一拉,风言风语损害的不仅是他媳妇的名誉,更是他自己的名声,他赶紧招呼人将棺材重新钉好,唢呐声一起,那些四散的流言自然也就听不到了。
人向来是会自欺欺人的,可能觉得自己听不到,别人也就不再说了吧。
随着棺材板逐渐钉好,唢呐嘟嘟啦啦地吹着,土一层一层扬起、落下,盖住棺木,我知道,自此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奶奶了。
送别了奶奶,我就准备踏上返校的旅程了。
9
等忙完回到家里时,我们发现婶婶已经醒了。
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听到我的声音,慢吞吞地抬头看着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话间竟然还有股温柔的味道,我大概是看错了。
见她跟正常时候没什么区别,可能奶奶真的离开了,而婶婶也从下面回来了吧。
叔叔上前一把抱住婶婶:「媳妇,你受苦了,这些天你可把我吓坏了。」
我看向爸爸,他眉头一皱,估计心里想着,如果之前对奶奶好点可能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现在叔叔这么说,好像把错全权推在了奶奶身上一样。
我叹了口气,不想再留下来了。
婶婶像愣住了一样,好半天才回过手来反抱住叔叔:「没事,没事了,以后有我陪你。」
叔叔和婶婶结婚二十多年,一直没有孩子,我小时候,村里有人说是叔叔不能生,也有人说是婶婶不能生。
我告别了家人,向学校请的假也到了,爸爸把我送到火车站,让我好好学习,别再惦记家里,别惦记他。
我点点头,坐上回学校的火车,看着窗外飞驰而去的背影。
我忍不住想——
人可以不信命,也可以不信鬼神,更可以不信因果报应。
只是你信不信,规则就在那,因果就在那,不会因为你信或不信就消失。
沧海一粟,人本来就非常渺小,我们没那么重要,多份敬畏之心,未尝不可。
10
过了几个月,爸爸给我打电话问我近况。
我说一切都好,就是刚回来的时候确实有几天觉得哪哪儿不舒服,晚上还经常梦到有个影子趴在我床头看我。
我一害怕,就掏出纸念神婆子写给我的口诀,纸都被我揉皱了。
电话里,爸爸跟我说,婶婶怀孕了。
但沉默了一会,他又说,婶婶自从回家以后整个人像变了个人似的,从以往对叔叔的爱答不理,变成了现在的照料有加,甚至会做很多以前不会的饭菜。
起初他们都以为婶婶走了一趟阴间,改邪归正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夜深准备睡觉的时候,婶婶闭着眼睛悄悄嘀咕着什么,不枉我重活一世,叔叔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而且,婶婶怀孕后胃口大变,经常摸着肚子,偷偷跟肚子叫奶奶。
奶奶早死了,意识到这点,给叔叔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叔叔去找神婆子说了事情,神婆子表面没说什么,只是说正常正常,可等下次叔叔再去的时候,却找不到神婆子的踪迹了。
问隔壁村人,他们也都说好久没见神婆子了。
她躲起来了。
我明白爸爸给我打电话的意思,因为我也在想。
难道……那天婶婶并未回来?
毕竟这是叔叔的家务事,我们也不好插手。
闲聊了几句,我就挂断了电话。
不知怎么,接完这个电话后,我又像前几天那样,感觉身体不舒服,尤其是脖子和肩膀,沉沉的,好像有人骑在我脖子上似的。
第二天没课,我浑浑噩噩地睡了一天,一直到晚上才出来吃饭。
一顿狼吞虎咽后,我从食堂出来,又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我忍不住皱起眉,最近爸爸给我打的越来越频繁了,难道是叔叔家又出事了?
可是找我又有什么用呢?
叹了口气,我接通了电话。
传来的是叔叔有些焦急的声音:「侄儿,你见你婶婶了吗?」
这话说的我一头雾水,我迟疑着说:「我应该见吗……?」
叔叔着急地给我解释着:「我跟你婶婶呛呛了两句,白天上班的时候,我还以为没事了,谁知道晚上回来就看到她给我留了个条子,写着什么去学校找你去了,让我别找她。你说这弄的……居然还学会离家出走了,你婶婶可是怀着你弟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咋办!」
我听得更迷糊了,我向来跟这个女人没有什么话好聊,她为什么离家出走会要来找我呢?
难不成真的是奶奶的魂魄?
想到这里,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不就是婶婶的身体里装着奶奶的灵魂,奶奶还跟自己的儿子有了孩子?
……
我答应会帮忙留意,就挂断了电话。
夜里睡觉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婶婶笑着让我过去,等我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却突然面色一变,皱纹疯长,变成了奶奶的样子,我正准备扑向奶奶怀里,她却半张脸是奶奶,半张脸是婶婶,左手掐着脖子,右手捏着左手腕。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我也不知该怎么做。
「不要!」
我被自己的梦话吵醒了。
醒来后,舍友一个个惊奇的看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似的。
他们告诉我,昨天晚上睡着以后我就一直翻来覆去,床板压的咣咣响不说,时不时还有捣墙的声音传来,吓得他们一晚上也都没睡好。
自从参加完奶奶的葬礼,我回来就没有怎么睡踏实过了。
而神婆子给的口诀,念着念着也没用了,反而每晚都开始做梦了,夜不能寐。
这样下去别说学习了,就连日常生活都会受到影响。
于是我决定,第二天出门散散心,缓解一下最近焦虑的氛围。
和奶奶婶婶给我带来的恐惧。
11
我们学校毕竟偏僻,位于城郊就不说了,附近全是一些城中村,还有一个小公园。
因为偏僻,所以来的人也不多,格外安静。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校外的公园里,听着树木沙沙的声音,也听着小河流水的声音,内心意外的平静了不少。
如今奶奶已经得到了安葬,被超度了,我们也要过好自己的人生,才能不辜负已经死去的人。
溜达了半天,正当我感觉没劲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却意外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姨,你说我现在这个假怀孕的处境,应该怎么办啊?」
声音很熟,但我一下没想起来,直到听到第二个声音,我才明白,这就是他们日思夜想也要找的人。
「放宽心,你跟着我,咱来找那小子,到时候发生点冲突,我给你作证,说他推了你,这不就一箭双雕了吗?」
是那个神婆子的声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悄悄的躲在一棵大树后,偷偷看过去。
正是我失踪的婶婶和隔壁村的神婆子!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抱着好奇,我躲在一边,偷听他们的谈话。
公园的角落,一个无人问津的亭子里,神婆子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咋咋呼呼地说。
「其实我一直没想明白,你让我配合你演这出戏是为了啥?」
婶婶理了理衣服,冷冷地说:「为了我的清白!如果不做这出戏,我家那死鬼到死都会觉得我对不起他妈,怎么会好好对我?咱俩唱的这场戏,骗过了所有人。这都多亏了老姨你啊!」
神婆子哈哈一笑:「那里的话,也是你钱给到位了,我老婆子靠着这点小打小闹,骗了不少人,能帮上你忙我也开心。」
我躲在树后,捏紧了拳头。
原来,并没有什么附身闹鬼一说,这一切都是她俩自编自导的一场戏。
从她们的对话中,我明白了,原来水井里的异常是婶婶一开始倒下去的,而后面的什么附身、什么疙瘩也是他们自导自演的。
这个女人,本就做了错事,现在还和别人狼狈为奸,上演了这么一出好戏,骗过了我们所有人。
是了,从此以后,村里再也不会有人议论她不孝了,叔叔也会更加心疼她。
好一招一石二鸟。
我正准备出去拆穿她们,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婶婶犹豫着。
「那我这肚子……你可不能不管我啊姨,这招可是你给我出的。」
神婆子冷哼一声。
「瞧你这点出息,你以为咱们为什么不辞辛苦要来找你那便宜侄子?过两天咱去学校找他,我哄骗他几声,再吵两句,但凡他推你一下或者动你一根手指头,我用手机一拍,你不就顺理成章的流产了么。」
神婆子凑的近了点,继续道:「而且,他爸和你老公一旦反目成仇,那肯定是支持你家那口子的人多啊,他爸又不常在村里,你家那不就能名正言顺的多分点房和地了嘛,你看你,笨得要死。千万别说是我亲戚!」
婶子嘿嘿一笑:「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好啊,原来写信来找我是另有目的,人家说得好,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我从树后出来,怒极反笑,鼓着掌:「我都不知道,我的婶婶能想得这么周全。」
听到我这么说,亭子里的两个人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好像是不知道我能找到这里似的。
婶婶往前走了半步:「你……」
我晃了晃手机,摇摇头:「别说了,我现在就传给我爸,你俩合起伙来把我们当傻子似的骗的团团转,还要栽赃陷害我,我们有哪点对不起你们?」
神婆子往前跑了两步,试图夺下我的手机,可是她哪有我高,拖着又老又笨重的身子,怎么都够不到。
神婆子怒极反笑:「现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可以与你无关,但你要是威胁我们,小心死的是你!」
我正准备说什么,突然听到「啊」的一声。
跟神婆子同时扭头看去。
婶婶在河里扑腾着,一边咕噜水一边说:「救我…有人拉着我……」
神婆子啐了口痰,恶狠狠地说:「少在这儿添乱!」
我本来是想救人的,可神婆子一直在想方设法抢我的手机,我只能先保护手机。
没多会,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传来,我眼睁睁的看着婶婶坠入河里,没了声音。
「等等!」
我颤抖着指着河里那个渐渐消失的女人。
「她死了?」
神婆子一听也有点着急,毕竟这是她亲戚,死在这里谁也说不清。
她跪在岸边,半个身子探了出去,不断叫着婶婶的名字,可是没有人回应她。
那是什么?
我定睛一看,河面突然升腾起很多黑色的水草。
我走近了些,那不是水草!
那时婶婶四散的长发,飘了满满一湖!
神婆子看不对劲,转身就想跑。
可这时,河面突然伸出来一只惨白的手,一把抓住神婆子的脚腕,将她拖拽着也带到了河里。
我被这一场景惊呆了。
神婆子不断在河里扑腾着,对我说:「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却像呆滞了一样,双脚动也不能动,立在原地。
没多会,神婆子也消失在河里了。
小小的湖淹死两个人。
我倒退着向后走,这两人算死在我手里的吗?
不,如果我想现在不走的话,真的报警了,谁又会相信我说的话呢?
我边想边倒退,突然撞到一个软软的身子。
「啊!」
我回头看去。
后面站着一个道士模样的男人,鹤发童颜,摸着自己的一把胡子。
像看戏似地看着我说:「你以为自己能跑掉吗?」
我警惕的看着他:「你是谁?」
道士看着湖面摇了摇头:「这鬼好狠的心,两条人命说没就没了。我?过路人罢了。」
鬼?哪里有鬼?真的有鬼?
「什么鬼?都是那个神婆子编出来,跟那个女人合起伙来骗我们的!」
道士突然严肃的看着我:「不,真的有鬼,而且,就在你身上!」
12
我被他吓了一跳,但又想到当时神婆子也是这么吓唬我的,难不成又是一个江湖术士?
道士看着我,继续说:「你家确实接触过鬼,而且它现在并未度化,甚至每天跟着你吸收你的精气,是不是感觉最近越来越累?那就对了,阴阳有别,它缠着你时间久了,你自然会变成这样。」
道士一挥手,竟然凭空出现一个水镜。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颊凹陷,面色发白,双眼无神,活脱脱一个虚脱的快死的人影。
我嗫嚅着:「可是,照镜子的时候不是这样啊……」
道士冷笑一声:「快了,再过个十天半个月,你就是镜子里的模样了。」
道士又细细打量了我一番,砸着嘴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面部消瘦,胳膊和手上一片青黑色,看来被鬼附着已久了。这样吧,你跟我回去,我给你把鬼除了,也算咱们有缘。」
我正犹豫着该不该答应,手机铃声又突然响了起来。
我接起电话,传来爸爸焦急的声音:「儿子,快回来一趟,你奶奶的墓……突然炸开了!」
我挂断电话就准备买票回家,这次索性假也不请了,直接跑。
道士一把拉住了我,眨了眨眼笑道:「带上我吧,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顾不上许多,拉上道士一起走了。
毕竟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有个懂行的跟我一起还是会多些底气。
说来也怪,自从跟这个道士在一起后,我好像没有那么虚弱了,身上力气也感觉多了些。
没过多久,我们就回到了村子。
村子里更寂寥了,甚至比当初我回来的时候还要萧瑟。
明明还不到冬天,树上已经没有了叶子,反而是一茬茬的枯木,好像被什么吸干了精气似的。
道士一进村,就掏出了自己的罗盘,嘀咕着:「不对劲,这里不对劲。」
我凑过去看看罗盘,却发现自己看不懂:「怎么了道长?」
道士听我变了称呼,看了我一眼,没多说什么。
「这里的鬼气,跟你身上的如出一辙,难道鬼是从这里被你带走的?你们这儿最近,有没有死过什么人?」
我咬了咬牙,说:「死的人是我奶奶,前些日子刚下葬,可我爸告诉我,她的坟突然炸开了。」
道士一拍大腿:「就是这个!」
我一回村就直奔坟地去,我到的时候,爸爸已经守在那里了,他呆呆的看着奶奶的坟,可能是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吧,就那样站着,让人看着可怜,
我上去一把扶住爸爸:「我回来了。」
爸爸抬头愣愣地看着我:「怎么会?儿子,怎么会有人炸坟呢?那神婆子说,炸坟是永世不得超生的办法啊!咱家到底惹了谁啊!」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酸酸的。
只是一再地跟爸爸说:「别信神婆子,她是个骗子,我验证过的。」
不知道爸爸能不能听进去。
道士拿出罗盘,好像捏了个什么口诀,从罗盘上射出一道光直插入了地下。
「不是你家惹了谁,是谁惹了她。」
道士朝坟地努努嘴,然后说:「不是外力破的,不存在不能超生的说法,这坟地,好像是自己从里面炸开的。」
爸爸看我带回来这么个奇怪的老头,眼神问我怎么回事。
我一时半会无法解释,只能拍拍他的手告诉他完了再说。
道士说,给他点时间,驱了鬼我们就能平安无事了,总在这里站着也不是个办法,我们只能先暂时回了老屋。
一回到屋里,道士就给门上贴了个黄符,这边黄符贴好,那边外面就刮起了阵阵大风,大门被吹的嘎吱嘎吱响。
难不成是因为邪祟进不来,气急败坏了?
道士双手沾了点不知道什么血,在我额头上点了点,说是给我开了阴阳眼,我就能看到鬼了。
然后让我们去准备碗、糯米、五色土、公鸡、硫磺、朱砂、硝石等等等东西,准备好这些东西,我们等到明天早晨就可以去驱鬼了。
开了阴阳眼,我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了。
外面果真有鬼。
我闲得无聊,趴在玻璃上看向外面。那个白色的身影一会去趟菜园子,一会去趟别的屋,它几次三番想往过靠,都被门上的黄符挡了回去。
看来这个道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我贴着玻璃,嘴巴一张一合的哈气玩。
突然,那东西直接隔着玻璃贴了过来,看样子是跟我脸对脸了。
我只近近的看到了个放大版的五官,就吓的屁滚尿流的,往后退着跌倒在地。
那东西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它被黄符打了个正着,摔倒在菜园子门口。
两败俱伤。
道士看着我哈哈大笑:「臭小子,让你乱玩。」
这一晚上睡得不错,就是有点落枕了。
我第二天被叫醒,揉着酸疼的脖子就跟着道士走了出去。
我们三个人排成一排,我在前,爸爸抱着一堆东西在中间,道士垫后。
结果没走几步,我就感觉有东西抓了我的脚腕,那冰冷的感觉冻得骨头疼,努力忽视这种感觉,可是又没过多久,好像那东西又扼住了我的喉咙,喘不上气。
我焦急地叫道士:「道…道长!」
道长掏出个符往我身上一贴,顿时没有了那种阻塞的感觉,我松了口气,连声道谢。
好容易走到奶奶的坟地附近,那里还是保持着昨天的样子。
道士让我们把东西放好,他准备驱鬼了。
正当我们把碗按照道长的指示摆好,糯米放到碗里时,突然风又加大了,戾气越来越重,原本晴朗的天,突然升起来了白色雾气。
这诡异的场景吓得我手足无措,雾气散去,眼前出现了一个虚影。
不只是我能看到,就连没有开阴阳眼的爸爸也能看到。
那是一个二十来岁女人的身影……
还没等我说话,爸爸就喃喃道:「妈……」
什么?那是奶吗?
身影渐渐具象化,那熟悉的脸孔,就是奶奶,是年轻化的奶奶。
我忍不住走了几步:「奶奶,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身影不说话,也不能说话。
道士说:「她说,她大仇已报,如今甘愿被度化,有缘来生再见。」
我跟爸爸不约而同地流下了眼泪。
道士烧了把火扔过去,本来是红色的火焰,竟然变成了青绿色,奶奶的身影在原地。
道士让我把七个碗按照顺序打碎,然后说一声「邪去」。
大雾散开,除了那个炸开的坟地,一切又恢复了平常。
我看着悲痛欲绝的爸爸,叹了口气,对着道士连声道谢。
阴阳两隔,去世就是去世了,只能等来世再见了。
纵使现在的人再伤心,也无济于事。
我送走道士的时候,跟他再次道谢。
他却看着我说:「事情已经结束了,不光你谢谢我,我也得谢谢你们。」
我有些诧异地问怎么回事。
道士说,他修的道与名门正派不同,只有吸收鬼气才有精进的可能,如今奶奶的这份鬼气,已经让他精进了一步。
为了表示感谢,道士送了我一串朱砂,让我天天戴在身上,可以驱鬼辟邪。
说完转身就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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